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底是一个‘仁’字。”
    “不。”沈问当即瞥过来,“你口口声声讲的,都是一个‘礼’字。”
    姜满一怔。
    “不在其位不谋其政,做不到这一点的便不是君子。一个不是君子的人行僭越之举进了言,做君子的却又不能因人废言——如何衡量此言采纳与否?靠的是所谓大道不器。
    “这却有趣了,做了君子,自己效法大道、无所不施、忝居圣贤,未尽之处,便由那各周其用的所谓器皿者补正。君子行君子之道,旁人却只能担个器皿。”沈问与她对视,慢慢道,“可见这也不是一般闾里负担得起的,世上不一定有君子,却一定要有不是君子的人。这也算是大道吗?这只是君臣之礼罢了。”
    沈问言语隐晦,姜满稍作细想,便察觉许多深意,竟是无穷无尽,难以推敲。
    她有些莫名的害怕,只回应她最后一句,道:“孔子之言,源于《周礼》,原本就是说与君王,推而广之,又有了三纲五常。若只谈本义,又有什么不对吗?”
    沈问虽是坐着,却仿佛睥睨于她,一眼看破了姜满的胆怯:“何为君何为臣,莫说君王,便是圣贤断论了也不算。你要知道,不论那书上写的是什么,先生口中念的又是什么,史实为鉴,这君臣地位,乃是会变动的东西。古亦如此,而今,也不会有例外。”
    姜满的双手不自觉地一抖。
    这已是她第二次听到沈问大逆不道地评说官家功过,先前是高宗,如今暗指的,却是开国皇帝。
    真是天大的胆,两人分明就在天子脚下,她也不怕隔墙有耳!
    她们相对沉默,半晌,姜满行了礼,规劝道:“还请女史三思。”
    “思什么,如今都偏安江南了,还要三思出一个万里锦绣山河来吗?”沈问明显是脱口而出,“我们是向金国人称过臣的,受命于天之人称臣于金,想必那里就有君子——你说,是也不是?”
    姜满望过去,平静道:“金国亡了二十年有余了。”
    沈问怔了怔,笑起来:“你不躲了?”
    姜满摇摇头:“妾身不过一介女子,从前未出深闺,只有些粗浅见识,无法与女史谈论国家大事。”
    沈问眉眼间略带了点深意:“你就甘心于做一件器皿,为君子所用吗?”
    姜满道:“君为臣纲,夫为妻纲,这是妾身的本分。”
    话音未落,沈问闭上了眼睛。
    姜满不再言语,只默默注视她。外间幽深的香气围绕过来,像无形的夜露的城,又有一支大军横亘她们之间。
    有如此提神的冷香伴侧,沈问怕是也小憩不得。
    姜满只是等着,直到足尖发麻。
    “那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大道,你笃信颇深。”沈问只托住额头,一双明眸仿佛隐居于山林,“我就考你最后一题,‘如恶恶臭,如好好色’,这是什么道理?”
    此言出自《大学》,沈问终于还是发问了。
    姜满已略窥得她的想法,她心中很清楚,若要请沈问就此打住、莫再为难,这一问,分明就不该答。
    但她时时记着自己的本分。
    此刻作祟的究竟是何物呢?是她为人差遣的本分,还是一颗格物致知的玲珑心?
    幽香阵阵,姜满分辨不清。
    “为人君子,厌恶恶臭、喜爱美好颜色,都是人之常情,此言是奉劝君子,莫要自欺,当明真意,常探本心,从而可以辨别黑白。”姜满到底答了她,“此乃‘君子慎独’的基础。”
    沈问睁开了眼:“什么叫‘美好颜色’?”
    姜满微愣,道:“便是人们一见心喜的颜色。各人所好不同,无法一概而论。”
    “《大学》所书,乃是‘好色’,章句所注,也是‘好色’,到了你口中,是‘好颜色’。”沈问揉了揉头,扫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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