守本分,莫要去行那僭越之事。”
沈问盯着她:“僭越的是什么,本分又是何物?”
姜满道:“僭越的便是礼,本分,”她顿了顿,“想来本分也是礼乐之下的伦常吧。”
沈问迟迟没有移开视线:“‘礼’,是什么?”
姜满又无可避免地开始紧张了。她双手局促地彼此交握,停在腹前,几乎全被衣袖遮住。姜满小声道:“妾身学识浅薄,不曾读过那十三经,但知道《周礼》《仪礼》《礼记》,必是少不了的。”
却听沈问一声轻笑:“果然离了书你就什么也说不了了。”
这句判词有些霸道。方才那第一问,她所答的显然令沈问不满意,姜满不愿丢了第二次机会,自觉占着了理,便说:“女史如今考验的原本就是那圣贤书的内容。妾身所学粗浅,根基不实,倘若不以先贤的教导为基准,又如何才能验证,自己在不在那正道之上?”
沈问闻言,抚唇默了片刻,却含着笑:“好。我且问你,‘不以人废言’,典出何处,其中又是个什么道理?”
姜满想了想:“这是《卫灵公》里记载的,‘子曰:君子不以言举人,不以人废言。’意思是说,不能简单地因为三两句话而举荐一个人,也不能因为说话之人的身份、行止,便断定他所讲的就一无是处。这是劝人舍弃偏见,公正处事。”
沈问站起来,让开一步。姜满正犹疑着,不知道她要做些什么,却见沈问从斗柜之中拿出数张四尺长短、已预备裁过的白纸来,掷在案上,又将其中一张铺在书案正中,以镇尺压平。
“你坐。”沈问朝椅子瞥了一眼。
姜满这才明白过来这是何意,忙推辞道:“妾身不敢。”
“你坐。”沈问道,“你认为这是你所谓的‘僭越’?”
姜满还没来得及答话,沈问已再度开口:“用你的话说,姜消酒,我沈问不光是你姜家的恩人、债主,如今还是你的主家。我的命令已下,你却只顾及着你的礼义纲常,断不肯从,这又算不算僭越?”
姜满辩不过她,福了福:“妾身失仪。”
虽是坐了,她却也只觉得如芒刺在背,默默垂首,只敢看向案头。
姜满呼吸一滞。
这样细腻光洁、宛如玉片的宣纸,她不久前才见过一次,而且印象极深,至今不能忘怀。
是澄心堂纸。
那封笔迹神似、内容却难辨真假的来自姜凌的书信,正是用这等奢华的纸张写就。
临安显贵中,如今风行这样的澄心纸吗?姜满失神一瞬,却见沈问滴了滴水在砚台上,已磨起墨来。
姜满连忙起身:“怎敢让女史代劳,这样的事,妾身做就好了——”
“你坐下。”沈问眉梢一挑,“我要研磨,是我的事,与你有什么相干?”
姜满忍不住道:“女史可是要妾身作文章?”
沈问睨过来:“便是要你作,又如何?”
姜满道:“自是不敢让做主人的预备笔墨。”
沈问不答,从笔架上取了只小楷,只以笔尖吸饱了墨,才道:“我偏要如此。”
话音刚落,姜满却觉得心头一颤,竟不知此情缘何而起。
“还不快接着?”沈问声音又冷了两分。
姜满小心避开她的拇指与食指,默默将笔接过来,只道:“多谢女史。不知您要妾身写一篇什么,竟浪费这样好的澄心纸?”
“你倒是识货。”沈问并不多言语,放下墨锭,取了绢帕细致地擦着手。沈问身边的物用俱是顶级,推磨少顷,墨锭还不至于将颜色染到手上。
她原是这样过分注重清洁的人吗?
姜满正要起身去打盆水来给沈问洗手,却听沈问道:“你就留在此作文章,引经据典也好,唯我独尊也罢,只要你说得通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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