着退下去了。
直到这时,姜满才敢悄悄打量这宅院。
好清贵的一处园林,沈问住的这处宅院初见不算打眼,但细看之下,无一处多余,无一处缺憾,选材考究,移步换景,是旁的地方断没有的奢侈。抬头一看,屋顶还有飞檐,以沈问身份,算不算僭越,姜满不知:然而,这样的构造,她是未曾在别人家中见到过的。
更不要说这是临安城内的宅院。
姜饶身为江南两路赫赫有名的巨贾,尚且未曾在建康城中置产。临安房地只会比建康更为昂贵紧缺,这样的园林,不知能抵多少个五万七千贯。
“姜家娘子,”怀楼停在一处月洞门前福了福,“这就是您所在的别院。”
“是。”姜满缓缓应了声,“有劳怀楼姑娘。”
“不敢。”怀楼始终垂首以对,“奴婢告退。”
“请慢走。”姜满目送那盏灯笼去了,提着小小的油灯,慢慢摸进院内。
此处比她先前设想的要好太多,粗看去,整座小院较她家中住的那间略小两圈,步道两侧有石灯,只隔一盏点一盏,其中装的还是蜡烛,比起寻常油灯耗费不少。黑灯瞎火的,倒也看不出什么景致,姜满朝里走,步入内院,当即看到柯叶。
她已换过一身衣裳,提灯在屋檐下候着,见了姜满,快步上前。
姜满只轻轻点首,示意她暂且安心,主仆并不言语,走入室内,又屏退左右。
这主屋里外也有两间,姜满落了座,见眼前的月牙凳用一种光泽绝佳的香樟木制成,凳腿带有雕纹,只是半旧了;面上又罩一层龟甲纹的青色布料作面子,眼看像细葛布,姜满伸手一摸,发觉是绫。
略略打量这间屋子,姜满便发现墙面都是用腻子新刷过的,桌椅前一面空墙绘有素手采荷的彩饰,颜料很艳丽,尤其是那玉色一般的莲子,如非才上的色,便是落在绢上,也要暗淡几重。
好奢侈。
“千金,此院偏南,早些时候空置着。前些日子女史才命人收拾一新,又题了字请人在月洞门上凿刻‘问取’二字,家里侍奉的照往年习惯,仍称南院。打理此地的姐姐已说了,烦请千金拟个名字,等女史点了头,将来家人们便依着您的意思改了口。”柯叶办事利落,显然已将脚下的一亩三分地摸索熟悉起来。
她又道:“这南边院子里伺候的统共四个人,只管打水、浣衣等一干事;房里听差遣的只一个,从前不住人,说来倒很清闲。那冬炭夏冰的活计,连同一日两餐,均有专人负责——床是小的为您铺的,只用带过来的枕被,被褥还是此间供应,此前晒过打过,小的已检查过了,这才铺上的。”
“我便歇在这个屋?”姜满微微皱眉。
“是。”柯叶道,“小的冒昧讲一句,千金到此处来,却更像半个主子。”
“我签的是女使佣赁,不过依附于此间主家,说到根本,与这院里伺候的,并无区别。你可要谨慎些,当心祸从口出。”
“小的明白。”柯叶探过来,“如今境况比千金先前担心的好上不止百倍,不知千金为何如此忧虑?”
姜满默了默,摇摇头:“只是想爹了。”
一屋里配了四个使唤的,还允许自己将柯叶带在身边,姜满似乎就是此间半个主子。
若她有得选择,她倒宁肯去做六年粗使丫鬟。
这一半的主人家身份,要拿什么去换,柯叶何时才能明白?
却听她道:“明日还要委屈千金起早一些,给仆从们训个话,叫他们认认人,也立个规矩。小的就在这廊下歇着,自是耽搁不了事情的。等地儿摸熟了,遇着要往外跑的差事,小的便积极一些,早日找着卢伯,尽快给您带来大公子的消息。将来见着了面,千金与大公子还有说不完的话,如今把心都伤完了,那时又说什么呢?因此小人多
『加入书签,方便阅读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