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棠早就知道,血雨琉璃影之术只是一种印记,而不是真的将天魔血转嫁给众生,枫琅太子鬼修入魔,且是尸修,保有躯体,纵然身体内的血液冰冷,总归是有血液的。
叔菊翁的面孔在这墓室中满室幻火的映照下越发严肃,朱棠盯着他的眼睛,想要挖掘出更多,其实细细想来,这个蓬莱的术宗宗主,在她的印象中并没有很深刻,无非是记得此人面庞白净,行事风格浮夸且不靠谱,平日里就像个甩手掌柜,成日游手好闲,如同家中金山银山黄金万两供他挥霍,丝毫不畏惧坐吃山空,修为也没听说有什么过人之处,却牢牢坐在术宗宗主的位置上,教出来一批又一批脾气秉性和他如出一辙的徒弟。
“我很早就怀疑,蓬莱府有内鬼,当然,是在折棠君混,嗯,进入蓬莱之前。”混入不太好听,叔菊翁很及时地改了口,道:“蓬莱海会,有人为了帮助折棠君躲过平分秋色,往平分秋色上,涂了天魔血。”
半神器终究不是神器,由人锻造出来,无限接近于高高在上的苍穹,却因为受了自身条件的限制,骨子里无法再更上一层楼,与真正的神奇更是天差地别,半神器三个字,甚至有些嘲讽,天魔血嘲讽着这个世间,和那些自以为是的修士,自称仙门,不过是黄粱一梦,棋罢烂柯。
那么,在平分秋色上动手脚的那个人是谁呢?朱棠皱起了眉头,不会是修斓,他没有动手的机会,动手的那个人一定早就在蓬莱岛上,并且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完这一切的布置,巨犀鹰出现的那个晚上,平分秋色上溅了大片血迹,除了慕尚的,还有巨犀鹰的,根本不会有人检查,况且也无法去检查,那里面是不是混合着天魔血。回想起还未到蓬莱之时,站在富丽堂皇的皇家大船甲板上,修斓那成竹在胸的模样,修斓他,一定很信任动手的那个人,或许修斓早就将自己的血给了那个人,又或许,那个人的身上也流淌着真正的天魔血。
以往在蓬莱熟识的那些人,一张张面孔,在朱棠脑海中浮现,或嬉笑怒骂,或横眉冷对,无不是活生生的,在阳光下,照不到一丝一毫的阴暗面,无法想象会有哪一个人,做出那种明月照沟渠的龌龊事来。
“我不知是谁。”半晌,朱棠才道:“菊翁宗主见谅,在下确实不知。”
青城笑道:“想不到我来魔界一趟,除了这千年妖丹,还能听到这样的事情,也算是开了眼界不虚此行,那天魔血保存了三千多年,居然没有变质,术法应当十分精妙功不可没,三宗主不如好好查查自己的术宗。”
叔菊翁回敬道:“你怎么不直接说怀疑是我干的?”
“三宗主说的是哪里话,青某如今一介浪荡游侠,可不敢招惹上界仙门。”青城道。
朱棠一听这二人拌嘴就心烦,脱口而出道:“别闹了,怎么会有血肉能保存三千年。”
青城道:“或许,天魔已经轮回归来。”
墓室之中沉寂下来,三人站在墓穴中央,目光不约而同看向了墙壁上那个绘着古老符文的石棺。
树根如同干瘪的虬龙,狰狞地盘踞在墓室的上方,在幻火并不充分的照明中显得很是诡异,像是一张张扭曲的人脸,张着已经风化的唇齿,把光亮都要吞吃进去。
三千年足够久,足够在生与死之间来来回回,记住所有的岔路,再一遍一遍回味。这一生不管是轰轰烈烈还是碌碌无为,一旦入了轮回井,便都清空了,打乱了,前尘往事如同镜中花水中月,轻叹着触碰,然后轰然碎裂。
但是血脉不可能随着转世而继承,三魂七魄重组,回来的也不会是原本的那个人了。
正在胡思乱想,青城忽然道:“折棠君,其实,即使离了本体,血肉也是有办法保存的。”
青城顿了顿,像是有些不情愿,却还是缓缓说道:“风禹芜华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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