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期努力后，私塾先生的国学造诣有了提高。

    他们的国学课状况好转了：学生外流速度减缓，部分在箭金学堂不适应的学生，又回到了这里。

    他们的国学课，有了少许盈利。

    在旁人看来，私塾先生的国学课蒸蒸日上。在旁人看来，他们的国学课早晚能让凤麓学堂超越箭金学堂，成为当地首屈一指的名校。

    虽然旁人这么看，但私塾先生不这么看。

    私塾先生，有着悲观的预期。

    私塾先生之所以悲观是因为，维持现在的局面，已经耗尽了他们全部的心力。

    “很难再上一层楼了”一位私塾先生说。

    私塾先生遇到了瓶颈，如果没有突破性技术，他们会卡在瓶颈。

    一直卡下去。

    私塾先生卡在瓶颈时，校长送来了突破性技术。

    所谓突破性技术，就是解决心结。

    私塾先生有心结。

    他们的心结是，成王败寇。

    成王败寇是私塾先生的心结，也是他们信仰至今的哲学。根据这种哲学，私塾先生需要和顾清廉拼杀，直到一方倒下为止。

    “倒下的一方，会变成寇，”私塾先生解释说。

    私塾先生和顾清廉拼杀的目标是：争夺国学课第一。

    偏偏这个国学课第一，私塾先生争不过顾清廉。

    顾清廉是一个努力的人，他时候读四书五经长大了参加科举考试后来还留学海外。

    留学海外时顾清廉参加了中国文化研究会。

    顾清廉回国后继续钻研国学，从最早的黄石天书到近年刚出版的《曾文正公全集》，他都有涉猎。

    顾清廉不是天才，但他数十年如一日的努力让他成了天才。

    顾清廉成了有深厚国学造诣的天才。

    和顾清廉比起来，私塾先生的国学造诣就浅得多。但这怪不了别人，这怪他们自己。

    私塾先生参加科举考试失利后，就在私塾教书了。在私塾教书后，他们把自己用来考科举的知识一遍又一遍的灌输给孩子。

    灌输了数十年。

    数十年中，私塾先生并没有学习新东西，并没有进步。相反，他们国学造诣的深度和广度，在不断变浅变窄。

    私塾先生教过的学生中有个叫梁启超，梁启超长大后写下的一句话，是对自己老师的真实写照：学如逆水行舟，不进则退。

    私塾倒闭后，为在新式学堂谋得一席之地，私塾先生开始钻研国学。

    他们的钻研，比顾清廉晚了数十年。

    这个世界上天才是少数，多数人是平凡而又普通的。

    多数人智商相当。

    智商相当情况下，花在一件事上的时间，决定了人造诣的深浅。

    私塾先生和顾清廉智商相当，在国学造诣上，私塾先生短短数年的努力，无法赶上顾清廉数十年的努力。

    私塾先生明白这一点。

    由于明白，所以绝望。虽然周围人说他们的国学课蒸蒸日上，说他们迟早能赶超顾清廉，但私塾先生自己知道：那是不可能的。

    私塾先生认为，自己早晚会被顾清廉打败，早晚会成为顾清廉背后万骨枯中的一具。

    促使私塾先生这样认为的，还是他们的哲学：一将功成万骨枯。

    一将功成万骨枯，这是中华大地上存在了数千年的哲学，无数事实印证过它的正确性。私塾先生的遭遇，必将再次印证它的正确性。

    私塾先生是这样认为的。

    他们的认为，被打断了。

    打断私塾先生的，是私塾先生自己。

    契机从和校长的谈话开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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