灰?若是桌明几净了,连那灯笼罩子内壁的油都要清理一空,怎么,人家寻得着差事,你寻不着?”
姜满稍感为难。正是因为这一屋子的活计都被包揽了,她才无事可做,动作又快不过那二人,她要想寻个什么事情干,只能去案前整理,那岂不是徒惹沈问心烦吗?
姜满不知如何答话,心想着为自己辩驳总是要不得的,可又怕请罪的话一出,当真显得她是个偷奸耍滑的人了。
这时,却听沈问道:“你没有吃过苦,不知道如何忙里偷闲,叫自己好受一些。她们里外收拾,却不是表现给我看。”
姜满恍然:原是在活动腿脚吗?
不想这样细微的心思,连寄人篱下的姜满都未发觉,做主人的沈问倒是将秋毫给洞察了去。
她今日心情一定极好,竟愿指点于她。姜满抬起头,发觉沈问一本书已要翻完了,想起她平常习惯,便悄悄过去取了蝇头小笔,预备着将其润开。沈问也不说话,又翻过一页,全神贯注。
到底是什么官箴,能有趣到此种地步?姜满心生好奇,时不时便偷看一眼。
只见这一页条目写着“受纳苗米勿频退”,寥寥数语,教人如何筛选合乎规范的受纳好米,穷极无聊,没有一处谈得上有趣的。
她先前并非是因这官箴而发笑吗?姜满左思右想,后知后觉,红了脸。
她已是再三强忍,却未料自己的不适早就写在了脸上。
她又悄悄看沈问,只一眼,立刻又垂下头。
细想起来,沈问行为举止虽癫狂无常了些,可到底有其猖狂的资本。
她会不会原本就是个好心肠的人呢?
沈问合了书,甩在案上,忽道:“你左手边有几卷青皮书,是《论语集注》。找出来。”
姜满回过神:“是。”
沈问的书房所藏不过千数,以她的身份,谈不上多。但这房中,几乎每一本书均被翻阅得纸张都蜷了起来,有的书封簇新簇新的,一看侧面,纸张卷曲,怪得就像是才从水里捞出来晒干了一般。
姜满依言在左手边的架子上寻找,动作尽量放轻了些,生怕吵着沈问。可对于这书架上都放了些什么典籍,姜满一无所知,接连抽出十余本查看,耗费相当工夫,仍旧一无所获。
木椅擦过石板,却听一声轻叹,沈问走过来,食指搭在姜满面门前的一本书上:“这不就是了?”
她的话语仿佛羽毛那样轻轻撩拨于姜满的耳畔。
姜满分明已屏住了呼吸,而沈问的暗香,那份神采,几度风情,不经意时已将人包围。
眼前是她的衣袖,可转瞬间,姜满回忆起的,却是沈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眉眼。
好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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