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见罗夫子这么说,寇小兵不但没有听进去,反而眼睛一瞪:;罗夫子,你敢顶嘴?你这是当众不给我面子了,啊?
寇小兵爱面子,无人不知。
罗夫子顿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,讪讪道:;老夫不是这个意思。
;我说的话,除了山长之外,你是第一个敢当面驳回的。还说不是?寇小兵唾沫横飞,;你就是!难怪教出来的学生也狗胆子比天大!
寇小兵以为小虞会像以前那些学生一般,忍气吞声走掉。
——他想得美。
小虞站在原地,一动不动,梗着脖子,据理力争:;是他先动手打人的,还骂我没有娘,是野种。为什么只罚我?
他指着秦屹东。
秦屹东梗着脖子喊:;你一个狗杂种,怎么跟老子比?
他们父子欺人太甚,别的学童围观着,议论纷纷的。
;秦屹东太过分了吧,成远虞也没得罪他啊,这杂种长杂种短的,真是有失斯文。
;呵呵,秦屹东什么时候斯文过?
;可惜了成远虞,十拿九稳的举人种子,如今被撵出去,没有书院出的路契,他连考试的资格指不定都没了。
;啧啧啧,你同情人家干嘛。人家可是有个在翰林院的姨父!
;那又不是正经姨父……
;唉,小虞人很好,这是一时冲动被耽误了。冲动误事啊!
小虞仰着头,双脚牢牢钉在原地,眸子黑沉沉地,闪着阴鸷的光。他的神情太可怕,好多仕子发现他和平时完全不同,被那气场所震慑,渐渐地,议论声停下来。
;我警告过你,不许再说我是杂种!我有娘亲!小虞握着拳头,指甲深深嵌入肉里。
秦屹东冷笑,有秦员外给他撑腰,他越发嚣张:;你娘亲?那个又傻又胖又无耻的烂货?后娘的心黄蜂的针,也就你这种二傻子,才把那种女人当宝贝!
;秦屹东,你惹怒我了。
小虞抬起头,咬牙切齿,额头上青筋暴突。
——;小虞,你在书院里,一定要隐瞒你身怀武功的事!你只是个普通少年,知道吗?
——;知道!
;对不起,爹爹,我食言了!
一拳正中秦屹东的面门,;咔擦,鼻梁骨头折断的声音,刺激了小虞血液深处的野兽——
他有过做野孩子的时候。
那些喊他野孩子的顽童,都被他揍得不敢再喊第二次。
他问爹爹,娘在哪里,娘是谁?爹爹只是沉默地摸摸他的头。
当爹出了事,他打算一走了之,去当个流浪儿了。
谁知那家人却硬把她塞过来了。
原因是,怕她死掉,要浪费家里一口棺材。
那天他被周氏胁迫着,抱着大公鸡和她拜堂。她又丑又胖,一说话脸上肉一哆嗦,一做表情眼睛眯成一条缝……听说她是家里最不受宠的孩子,后来她却成为他的太阳。
她给他做了一锅鸡汤,还跟他说,;只要有我一口,就不会没你的。
她把他揉进怀里狠命揉,比他还要孩子气,但他毫不犹豫地,喊她娘。
她的到来改变了他和爹爹的命运。
她让风雨飘摇的破院,成为温暖明媚的;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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