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氏也不生气,平心静气地说:;吴绣娘,不下手去摸,怎么知道刺绣的纹路?不搞清楚纹路,怎么辨别针法?不辨清楚针法,又怎么知道自己能不能修补?这是知己知彼,百战百胜啊。
她跟着老秀才父亲读过几天书,非一般绣娘可比,三言两语,把吴绣娘压下去了。
并其他绣娘,也都不再言语。
苏氏小心翼翼地把那副绣画细细摸了一遍,对高管事说:;高管事,我们借一步说话好吗?
高管事带她们到了账房中,充满希望地问:;苏大娘,莫非你能够修补这幅绣画?
苏氏点点头:;是。
高管事喜道:;那好!
苏氏说:;你能开多少价钱?
高管事很意外:;价钱?嘿嘿,价钱好说嘛价钱……
他有些惊讶,苏氏平时都很好说话的,基本上来接活儿,都是他开多少是多少。怎么这次破天荒主动开口问要价了?
一时之间,高管事支支吾吾地,说不出个价格来。
不是因为价格太低,恰恰相反,价格太高了。
平时苏氏接的活计,都是一两百文钱,最多也就几分银子,顶天没有超过十两银子去的。
可是韩朝奉给这副画的成本估价,是五千两!如果苏氏做坏了,绣房就得赔五千两给韩朝奉!高管事怕自己说出来了,苏氏也接不住!
苏氏很认真地说:;高管事,你说呀,是不是价钱太高了,你不好开口?
高管事脑门子上冷汗都下来了,他说:;苏大娘,你打算要多少银子?
苏氏沉吟了一会儿,怯生生地伸出三个手指头。
高管事试探着问:;三十两?
苏氏摇头。
高管事不安道:;三……三百两?
苏氏摇摇头:;三千两。
高管事霍地站起来,苏氏紧接着说:;高管事,不是我狮子大开口。这个绣画上制作巧妙,针法高超,其中大部分使用的,是南绣中的‘盘金绣’手法。这门手法需要两名绣娘互相配合,一个打下手,分线、界线、定线,一名师傅,进行最终完成。只要错一个步骤,整个绣品就毁掉了。
;那副画上,虫眼密密麻麻,需要用到的丝线颜色细微难辨,不可错一分颜色,表面看来,是一个绣品,实际上工作量等于成百个绣品,复杂无比。
;您的工期又赶,半年时间要补得分毫不差,我敢说,整个西江镇上除了我,无人敢应。我的娘亲、奶奶,都是在绣房呆过的,祖传下来的针法,三千两,一点儿不会要贵你的。
道理是这样,高管事长长地吐出一口气,说:;苏大娘,你一开口就是三千两,是要吓死我!
苏氏很认真地说:;就算是吓你,也不亏这个价。因为我自己还要付出极大的代价。
高管事问:;什么代价?
苏氏说:;我的眼睛!
在场所有人,都惊了。
;什么?
苏氏缓缓道:;做绣活,本来就费眼睛。这副绣画构图复杂、用色丰富、工程浩大,工期还那么急。我少不免需要日夜赶工。等完成这副绣品之日,恐怕我的眼睛也已经废了。虽不影响日常行动,但是视物模糊重影,眼前如千万只蝙蝠飞蛾扑腾,想要继续做绣活儿,却是不能了!
听的人胆战心惊,背脊冷汗直流而下,说的人却一脸坦然,苏氏早就做好了觉悟。
叶斐然忍不住说:;娘,要么就不接了吧!
如果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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