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见祈文坐在堂中,正不紧不慢地在抠虱子。 姬楚大步进堂,说道:“我刑部吏姬楚也,遵令旨,擒你下狱!” 祈文轻蔑一笑,说道:“我已知矣!” 姬楚问道:“我人才到,你是怎么已知的?” 祈文没有回答他,安坐不动。 四五个吏卒上前,就要把他抓下。 祈文说道:“且慢!” 姬楚说道:“怎么?害怕了么?既知今日,你又何必当初!” 祈文再次轻蔑一笑,说道:“我怕什么?说我私通氐秦?全然诬陷之言!就是被你捕入狱中,谷阴诸士,亦俱知我之怨也!清名既不会受污,我就没什么怕的!” “那你是?” “容我抠了这几只虱子再说。”说着,祈文当着姬楚和那些吏卒的面,徐徐脱下衫子,改跪坐为箕踞,分开两腿,如似簸箕,勾下头,便探手入袴的开裆内,掏抠起来。 那几个吏卒面面相觑,不约而同的,都是想道:“便我等小民,此等污举也不会为,这个祈文,听说还是我谷阴名士,举止却怎么这般下流?” 就有那多嘴的吏卒,后来不免把眼见的祈文此举当个笑话传出,而为谷阴的清流士们闻知后,那些名士们却无不喟叹,俱对祈文赞不绝口,皆道:“祈生抠虱,可谓轻生死而尚自然矣!” 姬楚知这些名士们的脾性,倒有耐性,等祈文抠够了瘾,一声令下,吏卒涌上,把祈文捕拿。有那好洁净的吏卒,避避让让,不肯去碰祈文的手,此亦不需多言。 祈文顺利拿下,乞大力这时刚到老城宋鉴所住的“里”中。 祈文有人给他报讯,——虽然暂时还不知到底是何人给他报的讯,但给他的报讯的原因很明显,是因为令旨中有明确提及,他是此案的首犯,至於宋鉴,尽管他的名字没有出现在令旨上和朝会中,然因祈文与他交好,换言之,实为其门下走狗之故,却也有人已给他报过讯。 惊闻朝中下旨,以通敌之罪,捕拿祈文,宋鉴骇然,然接到此讯之时,堂中颇有伺候他的奴婢在,他便尽力掩住惊骇,拿出从容的模样,喟然叹道:“武夫擅权,衣冠委地!” 八字说出,顾不上祈文的下场会是如何,他立即命令奴婢们,“收拾行装,今日还乡!”心中遗憾想道,“万没想道阿瓜下手如此之快,如此之狠!悔未能早行吾行刺之计!”实际隐约也知,行刺只怕不但很难,而且如果失败,其从兄宋方的结局,就必然是他的前辙。 一奴从外仓皇奔入,叫道:“大家,不好了!” “何事惊慌?” “里中来了一队兵,已到宅门外了!” “来了一队兵?” “说是来、来、……来捕大家的!” 宋鉴几疑听错,说道:“来捕我的?” 话音未落,一声巨响传入他的耳中。 那外头来捕宋鉴之兵,正是乞大力所领的吏卒,这一声巨响,是乞大力指挥吏卒撞开了宋鉴的家门。冲入宋家,乞大力率兵,扑来堂中。金玉浮华晃眼的堂上,众多小奴、美婢的环绕下,乞大力一眼看到了宋鉴,顿时怒从心头起,恶向胆边生,睁开眉下眼,咬碎口中牙,心中痛骂,想道:“他娘的!一个早就失了势的,还这么富奢!还有这么多的俊奴、俏婢!” 宋鉴故作镇定,问道:“尔胡谁人也?缘何闯我家宅?” 乞大力恶狠狠说道:“你的事发了!” “我什么事发了?” “跟我到刑部,你就知了!” 宋鉴犹欲晏然作态,却乞大力不由分说,令吏卒打散了那些奴婢,亲上前去,一脚踹翻了他,拖之就走。把宋鉴拖到堂外,吏卒们接手,将之送到门外的槛车上,乞大力押着,回南城中台刑部。 一日之间,宋鉴、祈文等,为刑部捕拿下狱之诸士达三十余人。 这天晚上,令狐妍求见左氏,入到灵钧台宫中,与左氏说了会儿话,笑道:“太后,许久未见宋后了,不知可否能把宋后请出,臣妾给她请个安,可好?”平凡文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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