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山,官邸,寝室,李旿躺在床上,两眼紧闭,额头敷着冰袋,衣襟敞开。
李笠坐在床边,不停给儿子擦拭颈部、腋窝。
给发烧的孩子物理降温,擦拭身子是不错的降温手段,但不能用冷水,更不能用冰水,而是要用温水。
这是他所知道的知识,然而,仅对于不超过三十八度五的体温。
一旦体温超过三十八度五,就得服用退烧药,否则持续高烧的后果很严重,即便不死,脑子也会烧出问题。
对于儿童来说,高烧不退的后果就是死。
然而这个时代不可能有退烧药,也没有抗生素,汤药的疗效不怎么样,一旦生病发烧,主要靠病人硬扛。
一旁,满脸焦急的赵孟娘看着儿子,心中忐忑不安,虽然有医师在旁边,但现在,她潜意识里认为能依靠的就只有李笠。
儿子因为着凉发烧,从昨晚开始,额头越来越烫。
李笠一直守在旁边,不停给李旿擦拭身子,擦到现在,已是凌晨。
“出汗了,出汗了。”医师低声提醒,赵孟娘和李笠仔细一看,果然李旿身上开始出汗。
出汗,意味着病情好转,因为正常情况下,发烧的人出汗后会渐渐退烧。
李旿出汗越来越多,赵孟娘想替下李笠,自己来为儿子擦汗、更换衣物,但李笠坚持自己来。
汗巾换了几条,衣服也换了两身,李旿缓缓睁开眼睛,看清楚面前之人,喊了一声:“阿耶。”
“阿耶在,莫怕。”李笠轻声说着,笑起来:“如何,二郎是不是做了一个梦?”
李旿点点头:“嗯!只是记不得梦到了什么。”
李笠示意赵孟娘拿一碗水来,扶着儿子坐起来:“先喝水,多喝水,病才好得快。”
他亲自给儿子喂水,等儿子喝完了,才让赵孟娘“换岗”。
李旿已经退烧,接下来交给医师即可,李笠坐在一旁,看着儿子恢复精神,看着赵孟娘那如释重负的样子,却百感交集。
儿子退烧了,这是好事,但是,皇太子呢?
李笠看着摇曳的烛光,陷入沉思。
截止昨晚,他收到的消息有两个:
第一,九九重阳节当日,皇帝遇刺身亡。
第二,重阳节当晚,皇太子守夜时,有刺客来袭,皇太子受了轻微伤,后来发烧,第三日起高烧不退。
这是他在明面上收到的消息,实际上是数日前建康的‘旧闻’,此时此刻皇太子情况如何,消息要过数日才能传到徐州。
而徐州这边,因为皇帝驾崩,公廨一片缟素,李笠也按照规矩,着孝服,与同样打扮的文武官员一起,遥拜建康。
该走的流程,都已经走了,李笠停了府邸的音乐、歌舞,且自己不近女色,出入头戴白帽,且一身素白。
如此做派,既是做给别人看的,也是处于本心:皇帝当政期间并无大错,结果遇刺身亡,身为臣子的他,默哀就得有默哀的样子。
毕竟,他和皇帝遇刺一事毫无关系。
而皇太子生病、高烧不退,一旦发生不测,后果很严重。
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看出来,对于皇位由谁来坐一事,接下来有得折腾了。
李笠没有想到,事态的发展竟然是这样。
先前,他在建康城里的耳目,打听到了一些风吹草动,并通过多方努力,发现有暗流涌动。
譬如,有人暗中购买环锁铠,意图不轨。
譬如,湘东王妃的新欢可能有问题。
仔细观察了大半年,结合手头上收集的消息,李笠判断今年重阳节会出事:有人要刺杀皇帝,行大逆不道之事。
于是,李笠有两个选择: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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