牧青斐当晚破天荒做了梦。
她久无梦境,闭眼便能一觉到天亮,这晚却进了一团雾中。雾里一片血红,一个少年躺在青石上,腹中伤口鲜血如泉涌。
他语气却颇为平静:“阿斐,你什么时候回来?我好疼啊。”
她哭成了泪人,探手过去想要捂着他的伤口:“我回来了。”双手却直接从他身体中穿了过去。
她眼睁睁看着少年在她面前流干了最后一滴血。
寅时她方从噩梦中醒来。与梦中不同,她眼角没有泪痕,不过出了一身汗罢了。哭这么多年,她早过了用眼泪去宣泄悔恨的年纪。
但洗漱完后仍有些发怔,梳妆时不自觉便盯着桌上的茱萸钗看。一晃八年过去,我替你去了西廊,这些年胜多败少,还算没给你丢人吧?
过一会儿门口“咚”一声有东西撞出了轻响。
牧青斐将门打开,脚边滚落一颗糖。
她从墙头跃下,秦闲正屈着条腿坐在马车边上,另一只脚晃晃悠悠,嘴上笑:“甜么?”
“甜”她愣了下。她尚未清醒,一时间想不起来那糖她是捡了没捡。
“我扔偏了?”秦闲自言自语一句,随后又从怀里掏出一把来,“哝,给你选,我抓了一把。”
掌中躺着三包不同糖纸裹着糖的。糖纸之下的手掌,掌纹轻浅简单,泛着好看的红色,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养出的手。不像她满手的茧。
牧青斐正要随便选一个,秦闲突然过了个手,只留着一包在掌中:“我爱吃这个麦芽糖。”
牧青斐:“”
她捡了那糖包了丢嘴里,一会儿便觉得口中香甜一片:“好吃!”
话音未落脸颊就被秦闲掐了一把。
她站着没动,瞥了眼那手,随后危险地盯着秦闲:“你干嘛?”
“板着张脸,”秦闲不怕死地扯了扯,“将军这是起床气?”
“先前没气,现在有了。”
“别这样嘛,我不过关心关心等等等嘶”
美丽的一天仍旧是从揍秦闲开始的。
随后几日,牧青斐又跟着秦闲晃了不少有趣的地方,无事时也会去秋菊园盯一盯进展。李长空一帮人快把海老板的后海给捞空了,一边开开心心敲着铁锤做苦力活,唱唱草原歌,比闲在府上赌钱还高兴许多。
每日都有不少东西从城中运来,皆是先前牧青斐跟秦闲一并挑的,慢慢便把秋菊园换了番模样,万事俱备,也就差发帖这一步了。
这日墨轩斋的名帖和礼品如期送到,冯明轩没有亲自来,另派了厮。牧青斐被秦闲喊进了房间,却发现名帖分了两摞。
另一摞是空白的。
“我仔细想了想,若只邀名单上的人物来,未免单调一些,衬不起我们这些天的‘苦工’。不如往大了操办,不仅邀请公子们,也邀一邀世家姐,”秦闲拿出一本空白的名帖展开在牧青斐面前,“凑个天下第一热闹。”
牧青斐听不明白,只问:“合适吗?”
秦闲:“有我在。”
牧青斐笑了笑,也拿了根笔:“你想邀谁?我同你一起写。”
天已经有些冷了,屋里烧了炭炉,搁得近些。牧青斐耐寒怕热,这么冷的天这点炭火都能把她鼻尖烤出汗来。
两人边写边闲扯几句胡闹话,写好的名帖铺满了桌子,一路晒到了地上。秦闲先把那摞早由墨轩斋备好的推给了牧青斐,道:“你再过目下,明日就能派人送出去了。”
“终于能完事啦。”牧青斐当着他的面伸了个懒腰,舒舒服服笑了一句,“没什么好过目的,除了”
她翻了翻,翻出一本名帖来:“这本丢了,其他的尽管发。”
秦闲一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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