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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对鬼市来说,酒与女人缺一不可。

    特别是这样的夜,这样的太平光景,青楼里外,都是盛世歌咏。可他的钱财都用来买酒了,好女人还轮不到他,他终究是条狗,为哪个主人卖命并无不同。所以别人只要给他钱,给他买好酒,给他好的女人,他就是顺从的。

    杀人也好,作恶也罢。

    他这种人,身和心,远比娼妓要脏。

    可是每每喝到半梦半醒,他总是痛苦的,总要懊恼,杀的人越多,作恶越多,这痛苦也就越深,越是纠缠他不放。

    所以他要么一直醒着,要么已醉得不省人事。

    所以他也厌恶这样的清晨,这样的清晨酒未去,人已醒。

    然后,他盯着身侧,他盯着身侧那具赤果躯体,朱颜凋零,睡相臃肿,他又开始恨自己。

    童优被释放了。

    无罪的,无辜的,无因由的。但是等在监牢外的,并不是自由,而是鬼市一张惨白森冷的脸,童优是去赴死的。

    大漠里的清晨还是很冷,风吹在人的脸上,似被刀子割的。

    童优没有逃,他已逃不掉了,他心里很清楚。但就是这样的时刻,他意外的清醒,意外的冷静。所以太阳升起来的时候,他走到荒芜的沙海里,同鬼市一前一后,慢慢闭上了眼,心如止水。

    “你还有遗言吗?”鬼市很少这么问,他的酒意未去,这是个意外。

    遗言,童优想了想,实在想不出什么遗言。他好像从一开始就准备好了要死于无常,生之轻贱,死之微薄。

    “没有吗?”鬼市又开口问他,他已很烦躁,那些过去杀过的人,他们的求饶和哭诉,还在萦绕。

    终了,鬼市摸了一把袖子里的刀,冰凉刺骨。童优就是再有遗言,他也不想听了。

    然后鬼市就看到了零叶,那个人从沙海里缓慢走过来。飘渺的,和他擦肩而过。零叶像是没有看到童优,也没有看到他。

    然后童优似是有察觉的睁眼,他回过头。

    忽然说,“叶小郎君”童优下意识的喊了一句,声音淹没在沙海里。他望着零叶冷淡的背影,然后胸腔里,喉咙里,很快就被炽热的血水给淹没。

    他倒了下去。

    童优是安然的,“不甘心”这种东西,草芥是不配拥有的。

    入夜,城已宵禁,零叶墙头急飞,或登高闪避,或藏于低檐。

    他越是接近那官府之地,夜行也就越难,北庭不愧是兵家重地。

    无论守备规格,还是夜巡人选,皆非常之。

    零叶是去送信的,为了送一封无名之信,他花了两个时辰,视察官衙地形,又两个时辰,亲手制弓一把。

    他不喜欢打无准备的仗,他是小心的。

    小心驶得万年船。

    一箭破空,他即离。

    矢入衙匾一寸,不轻不重,已足够惊醒周遭所有人。

    零叶的目的便已达到。

    于是一个时辰后,医馆大门轰然倒塌,零叶挨了枕头即起;此看去,院内鸡飞狗跳,官兵十几。

    都是他有意请来的“客”。

    “来人,搜查全坊,任何可疑都不能放过!”说话绯色戎服者,该有五品以上官职,声如洪钟,紧张大夫一家老小,抱成一团。

    零叶是被押下楼的,睡眼惺忪,让兵者训过几句,方才放过。

    青壮年,总要可疑些。

    “都进去,甭管是躺着的,还是站着的,通通给我查!”那武官者入了堂,从病房外窥看一眼,下令严查。接着又回过头,对大夫接连话起,所问无非是,“近来有何可疑”,“这病房里病号数几”,“院内所住何人”,最后目光停在零叶脸上,打量,一语严肃,“我看你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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