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总是那么奇妙,朱棠那日一番胡言乱语,没有彻底化解与秋昭之间的恩怨,反而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尴尬了,只要两人在同一处,那种尴尬的气氛简直要弥漫出来,不是从前那种水火不容,倒像是八字不合。
大概这就是命中注定吧。所谓命中注定,不就是上辈子作孽太多加上这辈子时运不济么?
只不过从前与蒋笛的形影不离,却是彻底成为回忆了,两人毕竟同处一个屋檐下,低头不见抬头见,生活中必要的交流还是有的,只是说不上的陌生与疏离,礼貌而清冷。
朱棠独自一人走在山路上,暮色将山路染成了柔和的暖黄色,路边柔弱的草芽儿无端可爱,如此一条已经走过了无数次的路,在她看来,已经成了一条不归路。
胡不归,胡不归,若能重来,她定不要这错误的开端,导致自己退无可退,这却不是后悔,只是一种遗憾罢了。
站在蜃语楼前,不经意间抬头一望,那颗暗红色的天魔命星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,在修行之人眼中都是那样清晰,仿佛亘古之前就在那里,在月牙儿旁边点了一颗朱砂痣,在等着一个力挽狂澜的人。
高高的山顶之上,季竹尘身披宗主外袍,微闭着双眼,任凭山顶的风将自己的袍袖吹开,神情却一丝不苟,还带着一丝悲天悯人。
欲穷千里目,更上一层楼,站得高总是能看到更远的地方,海上翻着白浪,苍茫无界,这座岛就如同与世隔绝了一般。
身后传来了脚步声,季竹尘并未回头,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,道:“掌门师兄。”
伯梅槿身穿玄色掌门长袍,一条紫色的腰带束在腰间,威严华贵,举手投足之间都稳如泰山。
“师弟,魔界开战了。”伯梅槿道。
季竹尘的声音有些低沉,轻声道:“我知。”
第二魔地魔回归魔界已经有一段时日,召回了从前的忠心下属,又不知从何处聚集了一大批天魔的信徒,声势浩大,有振臂一呼天下应从之姿态,开始攻打不悔世,与现任魔君离尽忘分庭抗礼,离尽忘将自己的宫殿不悔世建在了万魔之渊,此地地势艰险易守难攻,两方势力僵持不下,与几百年前墙倒众人推不可同日而语,魔界此刻已经一分为二,但是这种内斗背后预示着什么不言而喻。
被沧山岭不惜插手人间事务也要除去的天魔血亲转世此刻形同弃子,地魔成竹在胸,他的手中一定还有别人不知道的王牌。
伯梅槿自从当了掌门,便没有安心睡过觉,身兼掌门和气宗宗主两个职位,肩上担子如此繁重,做下的每一个决定都要深思熟虑,脾气却比做宗主时少了很多,有时候他想将气宗交给手下的弟子,却总是担心弟子们资历不够,难以当此大任。
还没有开口说什么,季竹尘却温声道:“等此间事了,我想将剑宗交给苏洺。”
伯梅槿错愕,道:“那你去何处?”
季竹尘道:“天地广阔,不必一处安身。”
伯梅槿轻轻摇了摇头,叹道:“师弟啊。”似乎想劝,又深知他这位师弟的脾气,道:“罢了,也好,师父向来偏爱你,将这又苦又累的担子交到了我的手上,却不问我愿不愿意。”
“师兄能者多劳。”
“你少说风凉话,都让你三师兄给带坏了。要说能者多劳,咱们师兄弟四人,又有哪个袖手旁观了呢。”
季竹尘微微摇头:“比起三位师兄师姐,竹尘所做之事实在是微不足道。”
“说起来,若是此劫平安度过,蜃语楼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性了,兰茵镇守这双生之塔已经千年,也该历劫圆满了。到时候兰茵可得自由,你再撂了挑子,只怕菊翁也不会留下了,到时候留我孤家寡人,好不冷清。”伯梅槿低声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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