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些话我说不出口,以前的事,我做不得主,现在好歹松快些了。总之,这辈子,我是对不起你的,我还不了,死了以后叫我下地狱我都认。可是咱们这闺女,我拼了命也不会叫她在这个地方荒废了的。”喻严冬欲言又止,却指天对地向母女二人发誓。
他神色无奈,似有隐情,一身笔挺的呢料大衣穿在身上,肩膀却无力地耷拉下来。
“秀芬,过去的事,几句话也解释不清楚,总之你要相信我,当年的事我也是逼不得已,如果我不这么做,你,我,还有我们的孩子,咱们都不会有好下场。”
这些年,金秀芬并非一点风声都没听到,喻严冬为人她也是信得过的,否则也不肯轻易托付终身。
当年她缠着送信人追问,抓住了些蛛丝马迹,虽不能窥得全貌,多少也能猜出点影子。只不过,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。两个人的命运天差地别。她已经被生活操磨地不成样子,不论当年爱的如何轰烈,岁月蹉跎,那段情早已成往事,即便心中还有些许旧情,也是感伤多于迷恋。
看见小叫花子一样的召南,喻严冬的心几乎要裂开。这是他在世上唯一的孩子。
三十多岁才初尝为人父的滋味,血脉相连的实感却让他心怀震动。看着这孩子在这腌臢地方受了那么多苦,七尺男儿竟拉着召南的手放声痛哭起来。
召南到底还小,此刻是喜悦大过悲伤,不知如何劝慰,也不知该说什么。
金秀芬瞧着暗暗抹泪,车厢内只听见男人的哭声。
过了好一阵子,喻严冬才止了哭,又问召南上了几年级,学习怎么样,家里能不能吃饱饭云云。
召南虽然过得艰苦,但也不想让生父伤心,因而都尽量往好了说,即便这样,喻严冬还是心疼地又红了眼睛。
“孩子,爸爸现在不能带你走,但你一定要好好学习,将来一定要上大学!这样才能做得了自己的主!爸爸现在住在济南,在青岛也有工作,你就考去青岛上学吧。爸爸在青岛纺织学院认识很多人,你就考那个学校,等毕业了,爸爸给你安排工作!”喻严冬信誓旦旦地为召南规划未来,情绪激动。
召南听到父亲不能带自己走,心里已凉了大半截。青岛?大学?工作?她虽然日夜渴望着这些,但此刻这条路如此清晰的摆在自己眼前,却是近乡情怯。自己有能力做到吗?父亲的承诺是真的吗?
“我真的能去上大学吗?”召南怯懦地开口。
喻严冬愣了一下,好像明白自己所描绘的美好未来对于这样一个女孩而言太遥远了,他想了想道:“孩子,只要你考的分数行,爸爸就一定让你上成大学,其他的,你什么都别担心。”说罢,他在召南手上写了一个熟人的地址,解下自己手上的欧米茄手表,叮嘱召南靠上大学就拿着这块手表去找这个人。
一时车内又静默下来,分隔十余年,三人竟是相顾无言,可召南觉得这个小车里面,就是她最完整的家。
天色已经擦黑,今日已经不能再叙,来日又不知何时再见。
母女二人下了车,回首挥别,喻严冬慌忙掏空了全身的口袋,连零带整,尽数塞到了金秀芬手上,又把身上的大衣脱下,给了召南,让她回去改改穿。如果可以,他甚想把心都掏给召南,可作为一个男人,作为一个父亲,他无能为力,无能为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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