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年来养成的习惯，但见李葆四中了枪，趴在地上仍旧往前爬，蝼蚁尚且偷生，何况是人，青老虎见一枪没打死他，又补了两枪，枪枪皆中，眼瞅李葆四趴在地上不动了，这才调转马头带着众人回山。

    李葆四命不该绝，三枪头一枪打在左小腿上，子弹从腿肚子进去，从侧面出来，后两枪一枪打中了左边肩膀，子弹穿肩而过，没留在肉里，也没伤到骨头，另外一枪打中了右肺，但子弹也是擦着肺边儿过去的，子弹从后背进，从前胸穿过，三枪都没打中要害，说来也巧，济南府旱了一年半的天，此时就下雨了，久旱之后必有大涝，这一家伙下的，瓢泼不嫌雨大，大缸不怕水小，一会似瓢一会又如用缸口往下浇，雨水忽大忽小，把昏死过去的李葆四给浇醒了。

    手扒泥脚蹬土，拼了命的往前面山根上爬，好歹先找个避雨的地方，雨中的烂泥地上留下李葆四伤口中淌出来的鲜血，引来地里的蝗虫飞来舔血，这些蝗虫都是从河南飞过来的，河南地处中原，是战略要地，正值军阀在河南混战，山西的阎锡山和河南的吴佩孚打的不可开交，高粱秆子都生吃了，蝗虫哪还有东西吃？一路上蝗虫从河南飞来山东，是吃着死人尸体喝着死人的血飞过来的，早都变的皮赤眼红，不是一般蝗虫可比，更有活人被蝗群围攻被啃的只剩骨头的传闻，李葆四见蝗虫闻着血腥味飞过来，生怕自己被蝗虫啃了，不知哪里来的力气，居然在中了三枪的情况下硬生生站起来，一溜小跑跳进了前面山丘下的一个洞窟里，刚一进去，就闻见阵阵恶臭，这地方按理说更吸引蝗虫，但蝗虫却不敢过来，这洞便是青老虎手下喽啰口中的千尸洞，这光景死的人实在太多，病死的饿死的，拉壮丁累死的，为了让老婆孩子吃饱卖命顶人头被枪决的，反正怎么死的都有，没地方葬，就直接都扔进了洞里，本来这座山无名无姓，山上的洞据说是清朝末年山东黄崖教起义时挖的藏兵洞，洞洞相连，贯穿整个山，黄崖教被剿灭后，此山得名黄崖山，现在死人都扔进去，就得了千尸洞的恶名！

    洞里棺材摞着草席，一尸覆着二命，阴气森森，鬼火游荡，这次山东大旱，全省一百多个县府颗粒无收，雨水愆期，飞蝗过境，鲁西南最严重，很多地方都人烟断绝成了鬼村，整个村子那就是座大坟，再加上山东督军张宗昌穷兵黩武，横征暴敛，济南常住人口从当时的三十万人一年之间骤减到不到二十万。

    就在李葆四倚靠着一口破棺材喘口气，庆幸自己命大的时候，他身后倚的那口棺材突然从里面响了一声，李葆四立刻就听出这是有女人在里面用长指甲挖棺材板，不免后背发凉，寒毛直竖，心说我的娘，大白天也能闹鬼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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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(本章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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