旁边拿出个小布包,取出里头的小盒子来,他才问道:“这是什么?”
“治冻疮的,闻闻。”她明白对方心中的警惕,将东西直接递了过来,汤敏杰闻了闻,但自然无法分辨清楚,只见对方道:“你过来这么几次了,我若真投了金人,想要抓你,早就抓得住了,是不是?”
汤敏杰看着她:“我留了后手,我出了事,你也一定死。”
“那不就行了。”女人坦然一笑,直接拿着那药盒,挑出里头的药膏来,开始给他上药,“这东西也不是一次两次就好,主要还靠平素多注意。”
手上耳朵上药涂完,她将水盆放在地下,拉起了汤敏杰的一只脚便要脱鞋,汤敏杰挣扎了一下:“我脚上没事。”
“进门之后就看出你脚上痒,跟手上、耳朵上一样的,用不着见外了。”
“我自己回去……”
汤敏杰话没说完,对方已经拽下他脚上的靴子,房间里顿时都是臭烘烘的气味。人在异乡各种不便,汤敏杰甚至已经有将近一个月没有洗澡,脚上的气味更是一言难尽。但对方只是将脸稍稍后挪,缓慢而小心地给他脱下袜子。
冻疮在鞋子流脓,许多时候都会跟袜子结在一起,汤敏杰多少觉得有点难堪,但程敏并不在意:“在上京这么些年,学会的都是伺候人的事,你们臭男人都这样。没事的。”
她给汤敏杰脱去鞋袜,随后放在温水里泡了片刻,拿出布片来为他缓缓搓洗。汤敏杰在心中保持着警惕:“你很擅长观察。”
“要不是学会察言观色,怎么打听到情报,许多事情他们不会总挂在嘴上的。”坐在前方的女人微微笑了笑,“对了,老卢具体怎么死的?”
“我害了他。”汤敏杰道,“他原本可以一个人南下,但是我那边救了个女人,托他南下的途中稍做照料,没想到这女人被金狗盯上好几年了……”
汤敏杰说到这里,房间里沉默片刻,女人手上的动作未停,只是过了一阵才问:“死得痛快吗?”
“没被抓住。”成
“那就是好事。”
“你跟老卢……”
“我们没事。”女人给他擦脚、上药,抬头笑了笑,“我这样的,不能污了他那样的英雄。”
“……”
汤敏杰一时无言,女人给他上完药,端起木盆起身:“看得出来你们是差不多的人,你比老卢还警惕,从头到尾也都留着神。这是好事,你这样的才能做大事,掉以轻心的都死了。袜子先别穿,我找找有没有碎布,给你缝个新的。”
一双袜子穿了如此之久,基本已经脏得不行,汤敏杰却摇了摇头:“不用了,时间不早,如果没有其他的重要消息,我们过几日再碰头吧。”
女人点了点头:“那也不急,至少把你那脚晾晾。”
脚上涂了药,凉凉的很是舒服,汤敏杰也不想立刻离开。当然另一方面,身体上的舒适总让他感受到几分心中的难受、有些不安——在敌人的地方,他讨厌舒适的感觉。
待到女人倒了水进来,汤敏杰道:“你……为什么非要呆在那种地方……”
女人放下木盆,神色自然地回答:“我十多岁便被掳过来了,给那些畜生污了身子,后来侥幸不死,到认识了老卢的时候,已经……在那种日子里过了六七年了,说实话,也习惯了。你也说了,我会察言观色,能给老卢打探消息,我觉得是在报仇。我心里恨,你知道吗?”
她说到这里,言辞坦率,笑语嫣然,汤敏杰却微微点了点头。
“……后来呢,老卢想办法给我弄了个渤海女子的身份,在上京城里,也不至于像汉人女子那样受欺负了,他倒是也劝过我,要不要回南边算了,可回去又能怎么样,这边的半辈子,所有事情,真回去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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