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上这样的花魁,因此他倒也不至于多想。待到师师出来,两人互打了招呼,寒暄几句。
薛长功记起矾楼的名声,忍不住向师师询问了几句和谈的事情几个偏将、副将级别的人私下里的议论,还不可能看得透时局,但矾楼之中,接待各种大员,她们是会知道得更多的。
“……听朝中几位大人的口吻,议和之事,当无大的枝节了,薛将军放心。”沉默片刻之后,师师如此说道,“倒是捧日军此次战功居首,还望将军飞黄腾达后,不要负了我这妹妹才是。”
李师师的时间并不宽裕,说完话,便也从这里离开。马车驶过积雪的长街时,周围城市的杂音时不时的传进来,掀开帘子,这些杂音多是哭泣,道左相逢的人们说得几句,忍不住的叹气,隐约的哀声,有人过世的家门悬了小块的白布,孩子惘然地奔跑过街头,铁匠铺半掩的门里,一个孩子挥舞着铁锤,单调的打击声。都显不出什么生气来。
这几天里,时间像是在粘稠的浆糊里流。
与薛长功说的那些消息,单调而乐观,但事实自然并不这么简单。一场战斗,死了十几万几十万人,有些时候,单纯的胜败几乎都不重要了,真正让人纠结的是,在这些胜败当中,人们厘不清一些单纯的悲壮或是喜悦来,所有的感情,几乎都无法单纯地找到寄托。
战事还未完,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,就已经开始了。
朝堂之中,一位位大员在暗地里的运作,私下的串联、心机。矾楼自然无法看清楚这些,但私下里的端倪,却很容易的可以找到。蔡太师的意志、陛下的意志、楚国公的意志、左右二相的意志、主和派们的意志……流淌的暗河里,这些东西,隐约的成为主体,至于那些死去的人,他们的意志,并不重要,也似乎,从来就不曾重要过。
师师也是了解各种内幕的人,但唯有这一次,她希望在眼前,多少能有一点点简单的东西,可是当所有事情深入想过去,那些东西。就全都不复存在了。
西军的慷慨激昂,种师中的头颅如今还挂在女真大营,朝中的和谈,如今却还无法将他迎回来。李棁李大人与宗望的谈判,更是复杂,什么样的情况。都可以出现,但在背后,各种意志的混杂,让人看不出什么激动的东西。在守城战中,右相府负责后勤调配,集中大量人力守城,如今却已经开始沉寂下来,因为空气中,隐约有些不祥的端倪。
夏村军队的大捷。在最初传来时,令人心中振奋激动,然而到得此时,各种力量都在向这支队伍伸手。城外十几万人还在与女真部队对峙,夏村军的营地当中,每天就已经开始了大量的扯皮,昨日传来消息,甚至还出现了一次小规模的火拼。根据来矾楼的大人们说,这些事情。分明是有心人在背后挑起,不让武瑞营的兵将们那么痛快。
而其中的有心人,也并不仅仅是城外十余万人中的高层。矾楼的消息网可以隐约感觉到,城内包括蔡太师、童贯这些人的意志,也早已往城外伸出去了。
相对于这些背后的触手和暗流,正与女真人对峙的那万余军队。并没有激烈的反击他们也无法激烈。相隔着一座高高的城墙,矾楼从中也无法获得太多的消息,对于师师来说,一切复杂的暗涌都像是在身边流过去。对于谈判,对于休战。对于一切死者的价值和意义,她忽然都无法简单的找到寄托和归依的地方了。
她小心地盯着这些东西。午夜梦回时,她也有着一个小小的期待,此时的武瑞营中,毕竟还有她所认识的那个人的存在,以他的性格,当不会坐以待毙吧。在重逢以后,他屡屡的做出了许多不可思议的成绩,这一次她也希望,当所有消息都连上以后,他或许已经展开了反击,给了所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人一个凌厉的耳光纵然这希望渺茫,至少在现在,她还可以期待一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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