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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……秦嗣源这老狗,今日行事,实在奇怪。”
御书房中,写了几个字,周喆将毛笔搁下,皱着眉头吸了一口气,而后,站起来走了走。
“杜成喜,你说他是要干嘛……”
房间里,原本眼观鼻鼻观心的杜成喜身体震了震:“圣上早先便说,右相此人,乃天纵之才,他心中所想,奴婢实在猜不到。”
“哼,天纵之才。”周喆背负双手笑了笑,然后又收敛了笑容,“秦嗣源此人,谋算甚深,奇正之道皆通,确是厉害,以往朝堂议事,他若真有鬼主意,必定在朝议之前,就都已将关节打通。唯有此次,哼,提出个这样的想法,令得李纲都不站在他那一边,要说其中无诈,又有谁信。”
杜成喜犹豫了一下:“陛下圣明,只是……奴婢觉得,会否是因为战场转机今日才现,右相想要打通关节,时间却来不及了呢?”
“嗯?你这老狗,替他说话,莫非收了他的钱?”周喆瞥了杜成喜一眼。杜成喜被吓得连忙跪了下来请罪,周喆便又挥了挥手。
“起来起来,朕不过开句玩笑。你就算收了钱,那也无妨,朕莫非还会受你蛊惑?”他顿了顿,“只是,你也想得岔了。若是时间不够,明知强撑无益,秦嗣源自然连开口都会省掉,他今日舌战群臣,在朕想来,该是察觉到位置尴尬,怕有人秋后算账,想要树敌放权了吧!这老狗啊,老谋深算,知道有时候被人骂几句,被朕斥责几句,反而是好事,只是这等手段,朕岂会看不出来……嘿……”
他笑了笑,那个笑容在脸上古怪地持续了许久,然后也不知是在咀嚼还是在回味,低声说了几个字:“嘿……夏村大捷啊……”
这喃喃低语声中,有人过来通报,李棁到了。
“宣他进来。”
周喆说道,走回了书桌后方。
不多时,上次负责出城与女真人谈判的大臣李棁进来了。
……
“……战事与政事不同。”
风雪扑上城墙,苍白的须发在风雪里抖动着,都已结上霜花。
秦嗣源伸手触了触女墙上被冰冻的血痕:“这些年来,尝与人议论。大战之中,何事最为重要。在夏村,与劣子搭档,名为宁毅者,往日最爱奇巧之技,好琢磨格物之学。好研究火器。而外界士人论战,则每每关心战法,何物在前、何物在后,若遇特定之地,如何应对。然而……遇上辽人、女真人,皆无作用,只因我朝重文轻武,数十万军队战意皆无,被数万人打得落花流水……”
老人顿了顿。叹了口气:“种世兄啊,文人便是如此,与人论战,必是二论取其一。其实天地万物,离不开中庸二字。子曰:张而不驰,文武弗能;驰而不张,文武弗为。一张一弛,方为文武之道。但愚笨之人。往往无能分辨。老朽一生求稳妥,可在大事之上。行的皆是冒险之举,到得如今,种世兄啊,你觉得,就算此次我等侥幸得存,女真人便不会有下次过来了吗?”
种师道道:“有此次教训。只需此后汲取,今上励精图治,朝中众位……”
“种世兄说得轻巧啦。”秦嗣源笑了笑,“几十万人被打垮在城外,十万人死在这城内。这几十万人如此,便有百万人、数百万人,也是毫无意义的。这世事真相为何,朝堂、军队问题在哪,能看清楚的人少么?世间行事,缺的从不是能看清的人,缺的是敢流血,敢去死的人。夏村之战,便是此等道理。那龙茴将军在出发之前,广邀众人,应和者少,据闻陈彦殊曾阻人加入其中,龙茴一战,果然战败,陈彦殊好聪明!然而若非龙茴激起众人血性,夏村之战,恐怕就有败无胜。聪明人有何用?若世间全是此等‘聪明人’,事到临头,一个个都噤声后退、知其厉害危险、心灰意冷,那夏村、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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