胸襟如海,自能容纳百川,大臣们已经习惯了父皇的宽容纳谏,又岂能愿意择选一个干练暴戾之君主?
他心头百味杂陈,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应该失落于臣子对自己的“轻视”“鄙夷”,还是应当庆幸自己非是那等强势之性格……
李承乾紧了紧身上的斗篷,微笑道:“孤之性格素来柔和,耳根子更是软,一般若是卫公这样的肱骨之臣谏言,大抵都会听取。但是这一回,孤打算强硬一些,非是不肯虚心纳谏,而是身为储君,自当有储君之担当与坚持。父皇胸襟如海、气魄如山,乃当世之英雄、千古之豪杰,孤身为人子,纵然不敢奢望效仿,却总也不能坠了父皇的声威,令世人说出虎父犬子那等话语?这一回,孤会坚守太极宫,宁死不退!”
李靖瞅着李承乾明亮宁和的眼眸,心中震了一下,忽而笑起来,略整衣冠,单膝跪地施行军礼,大声道:“请殿下允准老臣侍奉左右,愿为殿下鞠躬尽瘁、死不旋踵!”
人生得一知己,足矣。
他才华盖世却蹉跎半生,难得有李承乾这样一个国之储君对他以国士相待,自然愿意鞍前马后、以效死力!
难不成任凭李承乾留守太极宫与敌玉石俱焚,而自己却率军撤出玄武门,自此孤魂野鬼一般四处游荡,承受关陇军队的追击围剿,惶惶然犹若丧家之犬?
断无可能行下那等羞耻之事。
他这一生虽然蹉跎仕途,却饱受赞誉,朝野之间名望无双,焉能临老之时贪生怕死,自毁名节?
他这一生喊,真心实意。
城头上所有兵卒都受其气势感染,纷纷单膝下跪,“呼啦”一下跪倒一大片,尽皆齐声大呼:“愿为殿下鞠躬尽瘁、死不旋踵!”
“死不旋踵!”
巨大的呼声在承天门城楼上随着风雪鼓荡飘摇,远远的传出去,太极宫内各处兵卒听得真切,尽皆热血上涌,大声相和!
“死不旋踵!”
陡然之间,已然伤亡惨重、疲惫之极的东宫六率焕发精神,士气陡升!
“咻!”
一声破空震响,紧接着“夺”的一声,一支足足有牛尾粗细的箭矢陡然见穿透风雪,自李承乾面前闪过一道黑光,而后狠狠钉在城门楼的门柱上,箭簇深深扎进门柱之内,缀着白羽的箭尾兀自颤抖不休,发出“嗡”的颤音。
那粗大的箭矢就在眼前射过,李承乾只来得及瞪大眼睛,心中猛然一震,整个人都傻了……
“护驾!”
“保护太子!”
李靖亦是面色大变,从地上一跃而起,一把扯着李承乾的衣襟便将其拎着退到城门楼内……
必然是城头震天呼喊惊动了城下叛军,而后发现有人站在城门楼前,正巧床弩之射程堪堪能及,便放了这一箭。所幸床弩虽然杀伤力巨大,但准头欠奉,所以误差之下未能射中目标,否则李靖就得悔死。
正是他一时心神激荡之下施行军礼,使得左右兵卒群而效仿,这才差一点酿成大错……
李承乾面色发白,双手微微颤抖,方才豪迈之言的确感人肺腑,可说到底自小养尊处优,何曾遭遇此等凶险?只要想想那牛尾巴粗细的弩箭自面前射过,差一点便将自己脑袋戳个稀烂,便一阵阵心悸。
城下,一箭射上城头之后引发叛军士气振奋,当即在将校指挥之下发动猛攻,无数叛军潮水一般涌向太极宫城前,承天、广运、永安、长乐、永春等城门首当其冲,叛军冲到城下,一边架设云梯,一边释放弓弩,甚至将投石机设在后阵,不断向城内发射石弹。
幸亏关陇军队没有缴获铸造局当中的火药、火器与各式炮弹、燃烧弹,否则此刻以之攻城,东宫六率如何抵挡?
城头上一时间箭矢如蝗,城下叛军潮水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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